汪二球

「祝贺小三爷生日快乐」

我并不是一个会讲话的人，更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。

开始谈恋爱时，女朋友总是会缠着我，让我讲自己的故事。我告诉她：我没有故事。

儿子会讲话后，也知道如何趴在我的膝盖上索要一块糖果，然后也是缠着我和他讲我年轻时的故事。我一般会把他抱起来，给他包一块水果糖放进他嘴里，然后告诉他：我没有故事。

后来再没有人愿意问我的故事，而我也突然明白，也没有人会再问他的故事了。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，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突然觉得不甘心起来。

不是因为梦想或者时间，只是因为不甘心一个人，一个有故事的人被淡忘。

于是我把妻子和儿子叫过来，我说，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，一个叫吴邪的人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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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从来不会缺少阴雨的天气，而我也是在一个阴雨天逃出老家出来流浪的。那时我年轻，什么都不考虑，误打误撞就闯进了一个叫做吴山居的古董店。进了店，终于不用忍受雨水贴身的湿冷，我在门口跺了跺脚，把潮湿的头发用手拢到后面，松了一口气。

“过来应聘的？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，吓了我一跳。

之前进来的太匆忙，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在，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，杭州的治安还没好到夜不闭户的程度，更何况是古董店。

想到自己不过是过来避避雨，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：“啊......不是，外面雨，有点大......"

我也没好意思回头看说话的人，结果却听到那人继续说道：”哦，避雨啊，要不要来应聘看看？学历不限包吃包住哦。“

我有些心动，反正自己也是要找个地方落脚，不然干脆在这里算了。我应了声好，回过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可能是我未来老板的人。他看起来并不比我年长多少，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吧，到是比我还白净一些，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，完全是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样子。

其实也没有我说的那样子，不过我就是烦这种不用担心第二天有没有钱吃饭的人，因为我羡慕。

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场景，后来也是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首席伙计——因为就我一个——也是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吴邪。

我觉得他名字起得很好，这个人也是挺对得住这个名字的，心里脸上藏不住事儿，满肚子的好奇心不知道该往哪里放，而且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，除了卖盒饭的地方。

“王盟！出门右转！凉粉的干活！”结果一个夏天，客人没来几个，听得最多的话倒是这个。

后来就是我睡我的觉，他玩他的手机，两不耽误，日子清闲的让人羡慕死。

我和他就像是两个普通的市井人物，一辈子无聊到老的节奏。

直到有一天，他甩下一句“好好看店”，然后背着大的不像样的背包，匆匆忙忙上了一辆路虎后，我才知道他终究还是不一样的。

生活没给我机会去寻找另一个志同道合的人，我就一个人待在店里，什么也不干，什么也不想。

然而大多数时间我是后悔的，我对自己说，等他回来，老子就他妈不干了。

然后一等，就是将近十年。

结果最可笑的是自己还是没成功，为什么呢，可能就是因为吴邪这个人吧。

这个人回来的时候，憔悴的不成样子，他自己可能没感觉吧，反正在我眼中，他那副德行，看得我一个大男人都不禁心头一颤。其实他很可怜，所有人都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来保护，结果到最后，还不是剩了他一个人。

有一次我偷偷看见他坐在里屋的角落里，掩着脸，肩膀一颤一颤的，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，或者说根本就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。

我没什么立场做些什么，就当没看见继续我自己该干的事情，本来嘛，这一路上，怎么着都得他自己硬扛着。

我心说，一个人干嘛把自己逼的那么狠。我哪里知道，他不把自己逼到绝境，下一秒坠落的就是他自己了。

那是他生命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，不够充分的觉悟，不够冷静的头脑，不够残酷的经验。他还没有练就以后的那般铁石心肠，却毫不犹豫地往荆棘地里冲。

冲到整个人鲜血淋漓，冲到整个人破茧重生。

结果后来我又见不到他了，他把自己锁起来了，锁到一个不大的房间里，不和任何人说话也看不到他出来。
我还是每天无所事事，就当作他没回来过。

他想去追一个人，而我不想追他。

他从房间出来时我没碰上，老板先去找了解当家，自然没我什么事情。不过显然解当家没有留他洗个澡什么的，所以回来是还是一股子酸腐的样子，衣服皱皱巴巴的别提多恶心了，但眼神却是冷漠的可怕。

“你可真不心疼自己的啊老板”我给他点了根烟。

“啊……”他随便应了一声，并没有看我。
他的嗓音比起以前的清凉也是沙哑了不少，看起来比他真实年龄老了不少。

房间后来是我打扫的，一地的垃圾，一地的烟头，一地乱七八糟的稿纸。扫地的时候扫帚握的太紧，把手上的花纹印在手心，自己也感觉不到。

之后他去了很多地方，也带我去了很多地方，即使从始至终我对他的计划都是一知半解。不过工资也没少发过，他做事有分寸，我也没多说什么 。
那段日子的确很惊险，但我记得并不清楚。年轻人爱听的，恰恰是我不想谈得。有什么可谈的？那种日子又不想再过一遍，一点都不稀罕。

他后来把我开除了，我也从善如流地远离了那个世界。只是偶尔还是会怀念之前那个小铺子，怀念以前两个人的清闲日子。
怀念完后，也还是要低头为生活奔波。
 
很多人跟我说他变了太多太多，不过作为一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人，我确实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。
只不过他以前是躺着过日子，后来走着，现在是跑起来了罢了。
他没有来得及爱什么人，所以他把自己认可的人全部都爱着。那些朋友，那些人，他不希望牺牲任何一个人，又无法放下好奇心顺从命运的欺压，所以他变得冷漠变得城府，变得不像他。
他让刀子捅在自己身上，却不能哭。
就这么简单。

哎，你看，我这个人，确实不会讲故事。
那些惊险刺激的画面都没有，反正也是听腻了的场面，反正其实我就是想谈一谈这个我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人。
 

也许二十年、三十年后，我便会忘记他的脸，忘记自己以前的年少无畏，忘记那些不该被遗忘的故事。

我知道当事人可能并不在乎自己被遗忘。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。

但是，故事，已经讲完了。

而未来，又有谁能说清呢？

 
END

【作者说两句：嘛，又是个不迎合大众品味的东西，反正，我就是想谈谈吴邪这个人而已。
从两年前抛弃语C开始全身心融入王盟这个角色开始，从我疯狂崇拜吴邪以及我老板（我心中最好的吴邪）开始，也许注定我会有一天彻底放下笔，安静做一个旁观者。
王盟只是吴邪生命中一小个片段，那么点儿时光，我写了两年，真的，是该告一段落了。
毕竟我写他们的故事时，从来都是觉得，这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，我只是说话而已，从来不害怕ooc……哈哈，为什么，如果你试过把你C的角色的每一句话都分析过每一个动作都揣摩过的话，就会做到。
不过，可能回不来了就是。

最后祝吴邪生日快乐。

那么，王盟的故事，我的故事，暂时也可以结束了。